【大靖明月】微信平台2019年169期
我使用电灯的历史，与点煤油灯的时间差不多长。但是，给人的感觉中，煤油灯已经是非常久远的物件了。这说明人确实太容易忘记过去。此话不虚，在我童年时代，使用煤油当燃料来照明的历史刚开启不久，很多人以能在夜里坐在煤油灯下吃饭为奢侈。在更久远些的时候，农村的人都奉行天睡我睡，天醒我醒的生活习惯。就算是夜里端碗蹲在院子里吃饭，也不会担心吃到鼻子里去。多少年来，人们已经习惯了。至于书上说的灯笼火把亮如白昼的夸张场面，只有古代土豪能做的出来，就算点再多的灯火，也不抵现在一只千瓦的灯管亮。一般人家能点根清油的灯草，就很不错了。灯火如豆，那一星星的光亮，在古时候想维系起来，真是不容易的事。蜡烛是比较高档的东西，平民使用不多。大多数人家，都以清油或动物的油脂作灯油，使用非常节俭。有些人家都是有规定的，男子读书尽管用，女孩想熬夜绣花，那是不行的，只好拿被子挡住窗口，让外边的人看不见才行。《儒林外史》中那看到点着两根灯草过日子就死不瞑目的事情，应该不是杜撰与夸张，或真有其事。因为在古代，照明的花费在生活成本中占很大的比例，不是我们今天可想象的。不过，比起我国现在城市里的市政开支中被腐败过的路灯费用的支出，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我们使用煤油灯的日子里，也基本延袭了古人的作风，同样厉行节俭。灯具的制作，几乎不花什么成本，都是找个旧的玻璃瓶，盖子上装一截金属管，穿上旧棉花搓成的灯芯，就算成了。灯头不敢开太大了，怕费油。但是，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公家的油，大捻头。自从强调了公私意识之后，人心就变坏了。这个公家，已经不是公共了，而是一块聚众人的资源在一起的肥肉，有机会的人，都要大饱其私。小时偷油，大时偷牛。小时贪油，大了贪楼。现在的房叔房姐们，就是这样练成的。
煤油灯中的顶级版本，是被称为罩子灯的那一款。它是专门生产的灯具，造型宽肩细腰，底座平稳。灯头上装有机关，可以拧动，用来调谐灯光的亮度。最为称道的是它有一个薄而透明的灯罩，随便的风吹不灭。另外就是加强了热空气的上下流动，灯油能充分燃烧，产生的烟少了，亮度比普通的油灯高了许多。
这种灯出现不久，我们村上的人就开始不惜灯油了，灯点到交过夜了才熄。点了虽然亮却费油的罩子灯，还嫌不明亮。我父亲发明了一种方法，就是在灯罩的上端再加一截纸筒，跟烧锅炉的高烟囱似的。这时候把烟芯调到很大，也不会冒黑烟，灯焰炽白雪亮。如此改造的结果，是耗油量比平时高出一倍来。但是，谁家也没有舍不得的意思。因为大家都在灯下择发菜里的草，择干净了能早日换成钱。算算账，几斤煤油的钱，不值多少。2015-05-02陈念祖：年终说说心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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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大靖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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