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外婆谣
北方的冬天，大雪封地，一片纯白，寒得酣畅淋漓；南方则不同，南方的冬天树依旧绿，水依旧清。南方的寒，像女人敲打孩子，伸出尖尖的指尖，轻轻一掐，没有男人呵斥的雷霆万钧，却一样有凄风苦雨之效。冬天一到，奶奶把古雨穿成粽子，毛衣外裹着棉袄，棉袄外缠着围裙。
“丑粽子！”古欣嫌弃地撇嘴。
为了给古雨古买羽绒服，让古雨变漂亮，古欣已省了半年的早餐，冬日里的下午，她索性连晚餐也省去。周末，走在回家的路上，包子铺的香味追撵着古欣，她飞快地跑起来，她害怕饥饿先追上她。
那天傍晚下起了大雨，又恰逢赶集日，客车里挤满了人。过道上放着鸡笼，捆绑着双腿的母鸡，徒劳地扇着翅膀，疲惫地眯着瞌睡的眼，鸡主人着急地直喊：“莫踩，莫踩呀……”客车吊环上，每环扣着三两只男人或者女人的手，什么授受不亲，立稳不倒才是王道。车里的售票员漂亮，描眉画唇，晃着明亮的大耳环。古欣看清楚了，那耳环是两个小月亮，但却像两把小弯刀。
客车开到街头，在黄葛树下，古欣看见奶奶牵着古雨朝客车追来。雨大，人多，客车恰好停住，奶奶居然追上了客车。
“奶奶干嘛来了?”古欣站起身，探头望着奶奶和古雨。
奶奶戴着雨笠，牵着古雨。古雨依然裹得像粽子，尤其是最外层的长围裙，浆黑成抹布，一张小脸沾着锅灰，漆黑，只有咕噜咕噜转动的眼珠透清。
“一个小乞丐……”依着车门的女售票员说。
奶奶拍打着车门：“我们去万家洞，万家洞……”售票员看了看流着清涕的古雨，把头贴在车窗上对他们喊道：“满了，再装要遭罚款!”
“妹妹，天快黑了，我给钱，这小孩也给整票……”奶奶讨好地叫售票员“妹妹”，把古雨拉到车门跟前。售票员妹妹晃着长而明亮的耳环，不再答理奶奶。
古欣坐在后排，生怕像乞丐的弟弟认出她，喊她“姐姐”，她有个像乞丐一样的弟弟，对正处青春期好面子的女孩来说，那无异撕她的脸，要了她的命。古欣低下头去，将头靠在椅背上，装着熟睡，不敢看窗外的奶奶。“反正车里确实再装不下一个人。”古欣安慰自己。
客车缓缓开动。窗外，奶奶拉着古雨跟着客车，拍打着车门大喊：“妹妹，妹妹……”雨水打着古雨水中的小雨伞，雨伞像颤抖的叶儿，奶奶的呼声越来越远。
从镇上到万家洞桥头，车程十分钟，徒步却需半小时。这十分钟，古欣的心真像扔进了油锅，炸得噼里啪啦。古欣想着奶奶背着古雨在黑暗里行走，她又想起了爷爷的死；想起了万家洞仅容双脚的跳礅桥；想起了深不可测的滩梁子。想起每一处致命的危险，古欣感觉爱虚荣的自己简直在犯罪，她不由打了个激灵。
刚下车，她立即经小路折返。奶奶背着古雨已转过黑桃洞，古雨的小手撑着雨伞，撑持不住，伞趋向前，雨水全灌注在古雨背上。
古欣看见人影，紧跑几步，接到奶奶和弟弟。
“你们这么晚才回，干啥去了?”古欣有些心虚地问。
“今天不是赶集吗?我们卖老南瓜去了。瓜早卖完，古雨不回家，他说今天周末，非要等你。哪知放学铃一响，学生像涌来的洪水，涌出校门，根本看不见你。学生走完了，我知道接不上你，赶紧去赶客车，客车不载我们。”
古欣听着，只想扇自己。
古欣羞愧地抢过古雨背着。古欣内疚不安。夜里，古雨高烧不下。奶奶燃了一碗白酒，抓起碗里的蓝火团，飞速抹揉古雨的光背。火团在奶奶手上和古雨背上翻飞，直到半碗蓝火苗渐渐熄灭。古雨哇哇哭，古欣跟着哭。古欣暗想：以后就算丢命也不会丢古雨。
“哭啥哭，又不疼，你俩给我闭嘴。”
奶奶说得对，这燃酒揉背，看似野蛮、烈焰熊熊，实则温热平和。古雨的小手、额头的高热慢慢退去，古欣说像洪水退了。奶奶累了，依着栏架沉沉睡去。古欣独自抱着弟弟，凝视着老木床上飞翘的凤凰，她想柳美容了。
柳美容是牛命，打小就是。
柳美容结婚那天，娶亲队哔哩哔哩吹奏着，在河边树丛间若岀若没，古长春穿着深蓝色中山装走在最后头，伯母走在最前头，伯母能说会道。
每家的女儿都是父母用心血滋养的花儿，待花儿能刺绣、能烧饭时却要走了。说是喜事，父亲却是一脸的伤悲，沉默不语；母亲的伤心化着对女婿的百般刁难。
“柳长春，我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从此去你家当牛做马，我没功劳有苦劳吧？半头猪，少片耳朵你也别想带走我女儿。你到猪市买个猪崽儿不也得付几百元钱吗？”古长春伯母那样的人就是睿智的使者，伯母赔着笑脸宽慰伤心的父亲，对付刁难的母亲。伯母说：“半头猪，半头猪，我拍板。”
唢呐“哔哩哔哩”吹奏着“大姑娘窗下绣鸳鸯……”进了柳家院子。按惯例，新娘应躲在阁楼间，不吃不喝不下楼不说话，若是新娘嬉笑，人们背地里会嘲笑她，说她想男人想疯了。而柳美容没在阁楼上，她在湾里翻地呢，迎亲队已进家门了，她才一身汗水一身泥的回家来。她红着脸爬上了木楼，不敢看古长春。母亲跟上去，“这么晚才来，古长春都进门了。”
“湾里那块地是大土泥，我赶着翻透，我这一走，没人帮您了……您别为难古长春。”
“女儿呀，你傻呀，不刁难他一下，轻易娶走你，以后会欺负你。我要让他知道，你是有人撑腰的。”母亲给了柳美容五百元钱，“这是半边猪的钱，收好，女人管好钱，就拽紧了拴男人的绳。”哪知日后，古长春的钱真成了柳美容的心病。
第二天，穿着红袄的柳美容走下楼来，泪眼婆娑，她走到父母跟前，深深跪下，父亲绷着脸不敢看她。
“我走了……”柳美容红着眼眶转身，唢呐哔哩哔哩地吹奏着《百鸟朝飞》，她父亲崩溃大哭着对古长春说：“你要对她好。从小到大，我连手指头弹她一下都舍不得，更别说巴掌，你可不能……”父亲哽咽着说不下去，周围的人都湿了眼眶，古长春也跟着流泪。
“喜事喜事，明早返门就给你二老送糖来……起轿！”伯母三寸不烂之舌又开始翻飞。
“明天早点返门……”母亲对着娶亲队喊，喊声淹没在唢呐声里，抬嫁妆的男人们小跑着争相走在娶亲队最前面，一晃一晃的红嫁妆在葱绿的山野间时隐时现。柳美容走了，她的爹妈一天吃不下一口饭，只望着抬走女儿的那条路发呆。
古欣的眼神透过婚床上那凤凰的金冠，飘走了，卧室里静静的，蛐蛐儿在窗棂下拉长声“去去去”地叫着。古雨时不时睁开眼看看古欣，嘟囔那句“姐，不许走……”
古雨睡不踏实，他害怕姐姐离开，他拉着姐姐的手说：“你唱《外婆谣》吧，我听着你的声音就知道你在我身旁。”古欣拍着弟弟唱起来：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小弟，
，姐姐轻轻摇着你
摇到外婆家。
外婆蒸糯粑。
蒸得喷喷香
打起锣鼓去接姑孃
姑孃不肯来
编个花轿子去抬
姐姐敲花鼓
弟弟打铜锣
咣且且……咣且且
古欣那句“唢且且……”渐唱渐轻，似软风拂面，古雨听着，瞌睡悄悄爬上他的眉梢头。那晚，在梦里，古雨将小手搭在姐姐手上，竟糊涂地叫了声“妈妈。”
“傻了呀，你!”奶奶拍打了古雨一下。
作者简介：谢俊芬，笔名红风，重庆忠县拔山中学教师，九三学社社员。作品散见于《小说选刊》《小说月刊》》《海燕》《民间传奇故事》《小小说选刊》《唐山文学》《百花园》《参花》《辽河》《小说林》等，作品在各种比赛中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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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要求：
修改及点评：50分左右
“借”用别人的翅膀 ?
每幅漫画都有其深意，这次试卷上的漫画也不例外。看了试卷上的漫画，让人感触良多，引人深思。?
这幅漫画的主要内容是：一个腰上别着匕首的男人，砍下雄鹰的双翅插在自己双臂上，男人奋力振翅却难以飞起；一旁被砍掉双翅的雄鹰抖动着残翅，也无法再飞起。这幅漫画告诉我们：不择手段地强借“翅膀”是损人不利己的。?
（引材料，提出中心论点。）?
《劝学》中有言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它告诉我们，要善借万物。的确，没有人可以独自成功，大凡有成就者，都善借他人之力，他人之智。古今中外有许多善借而成功的典故：匡衡少时凿壁借光、诸葛亮草船借箭、曹冲巧借水的浮力称巨象重量、牛顿借助伽利略的理论创立牛顿力学。这些成大业者，都是善借之人，他们犹如鹏鸟，乘借扶摇之力而上九万里，然才能站在高处阅尽世间繁华。?
借，能成就自己，正因如此，许多人不加思考，不择手段，一概借来。实则不是所有借来的都适合自己。现代社会，是快节奏的社会，人们希望一举成功，一夜成名然后功成名就，腾达于世。于是不断地、专一地、不加思索地将别人的成功经验借来。事实上，环境是时刻变化的，将别人现成的翅膀生拉硬扯地搬到自己身上，这样的“借飞”不仅不能飞，甚至还会给你增加负担，令前行变得更加艰难。世界上只有一个巴菲特，一个马云，一个比尔盖茨……沒有哪两个成功是具有完全相同的背景与经历的。然而有许多人一味地接受某个或多个人的言论并不做自我思考，视其为不刊之论，这也是脱离现实的。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与另一个人具有完全相同的经历与成长的地步的。不结合自身发展以及周围环境的“名人名言”都是空谈。曾经有人就想与巴菲特拥有一样的炒股动作，巴菲特就告诉他那样不行的。最终那人即与巴菲特同买同卖也没有太好的结果。?
历史不是生搬硬套的复制。如果真想做到与某人一样的境地，不是完全接受那人的所有理论，一定要结合自身情况而定，有些结论要改、有些结论要舍弃。买了《状元笔记》就真能成状元吗？不一定，任何时候都不忘结合自身情况考虑。?
不择手段，不考虑实际而借用别人的翅膀不仅不是一种不正确的做法，有时还会造成拥有翅膀的人损失与伤害进而成了一种不道德的做法。如别人的专利被你盗去用了，你不仅侵犯了别人的专利权，还会导致别人运行其专利的不利。?
所以呀，“翅膀”是量身定做的，强借别人的翅膀不仅自己不能飞，有时还会造成别人也不能飞，是损人不利己。我应当走岀自己的脚印，做岀最适合自己的翅膀，这样才能无畏、自由地高飞万里、腾达于世。??
点评：这幅漫画审题难度大，《“借”别人的翅膀》这个题目很中性，很巧妙地扣准了题目。作者论述条例清楚，有理有据，属中上作文。但任何一篇文章都应该有头有尾，本文的问题就在于没有提出观点就天马行空地议论。没有观点相当于人没有头，所以仅仅得了40分。修改时，红老师添上了对漫画的解读，由解读漫画提岀观点，如此一改，本文可达50分左右。注意，不是每篇作文都能修改成满分，而是修改后，走在去满分的路上。(加黑加粗为修改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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