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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了不起频道
编辑:了不起频道
神的自留地
禾木村位于阿尔泰山脉中麓,喀纳斯湖南岸河谷地带,是中国西部最北的村庄,东邻蒙古国,西接哈萨克斯坦,翻过阿尔泰山即可到达俄罗斯。禾木村海拔 1200 m,属寒温带高寒山区气候,年平均气温 -4~9 ℃,最大温差达30℃。这里全年无明显夏季,冬季长达 7 个月之久,积雪平均厚度为 1.5 m。
在通往布尔津县的公路未修通之前,从这里到县城骑马要走上一个礼拜,这样偏僻的地理位置,和独特的气候环境,造就了禾木村世外桃源般的迷人风光。
禾木村的秋色十分醉人,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炊烟袅袅、薄雾缭绕、小桥流水,到了冬季又是另一番银装素裹的景象,水墨田园,令人流连忘返,这里也因此被称为“神的自留地”。这里隐居着一群自称图瓦人的游牧人,这个部落国内只剩2000多人,禾木村是他们最大的聚集地。传说他们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家家户户都供奉着成吉思汗画像。
他们有自己的语言,但没有文字,作为游牧部落,他们至今保留着祖先留下来的生活方式,随着季节转换居住地,夏季上山放牧,冬季回到河谷。
“禾木”在图瓦语中意为“棕熊腰身上的肥膘”,过去图瓦人以放牧和打猎为生,形成了图瓦人天性乐观、豪放、骁勇的性格。图瓦人善骑射、善滑雪、能歌善舞、酷爱喝酒,家家户户都会酿制奶酒,据说禾木村一个冬天就能喝掉45吨酒。
关于他们的民族定位,有学者认为,他们与古代突厥人有很大关联,古代被称为“都波人”、“萨彦乌梁海人”、“唐努乌梁海人”等,在今天的俄罗斯、蒙古国都有大量图瓦人聚集,但由于近代国家版图重新划分,这个藏在山林之中的部落因此被人们渐渐遗忘。
但外界的遗忘并不影响图瓦人自己的生活,他们在这片水草丰茂的土地上,世世代代生息繁衍。
村里的大明星:曲开老人
在禾木村,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排排原木搭建的木屋、栅栏。木屋的尖顶是人字形结构,可以用来缓解冬季积雪覆盖的压力,房屋用原木交叉打隼,层层挤压堆砌,并在两根原木之间夹上一层藓苔草,这样能够密封原木缝隙,从而防风保温。
要说起村里最会做木工活的人,当属87岁高龄却依然健朗如年轻小伙的曲开老人。老人独居在禾木河北岸的山林中,与喧嚣的禾木村隔河相望,十分宁静,也因此,曲开老人家成为禾木村原始的符号。
2008年,慈祥的曲开老人被选为图瓦形象代言人。虽然收获了很多名誉,也引来了很多媒体的争相报道,但曲开老人依然平静地坚守着自己的生活节奏,一心系于图瓦文化的留存和延续。
在禾木河上有一座古老的木桥,始建于1920年,后来年久失修,乡里想要重建,却发现没人懂木桥修建技术,于是请来了曲开老人做顾问。老人很重视木桥的修建,几乎每一道工序都亲力亲为,在一次施工过程中,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失足掉进寒冷刺骨的河水中。河水把他冲到了下游一百多米远的地方,周围的人都吓傻了,结果他却自己从下游爬上来。很快,新木桥在他的指挥下竣工了,可是不久,当地政府又考虑到旅游发展的需要,决定再建一座牢固的水泥桥。
老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水泥桥一旦建成,禾木村将被现代商业污染成什么样?他坐立不安,自己想办法去找乡里的领导反映情况,最终,随着水泥桥施工队的匆匆撤走,这个建桥闹剧终于草草收场。
除了修木屋、修木桥,曲开老人还擅长制作各种木器。图瓦人生活离不开木头,但他们从来不砍伐活的树木,无论是建房子还是制作日用木器,都是用枯死的、风吹倒的树木做原材料。做木工的时候,老人喜欢边做边吟唱图瓦歌谣,他很享受这个过程。或许这就是老人手艺卓绝的原因吧,对树木有着发自内心的热爱与敬重。
村里出了个研究生
禾木村从1984年开始,就有了九年一贯制寄宿学校,但由于地处大山深处,过去一直靠点油灯,直到2002年才用上电,2009年学校才配备了电脑,其教育资源的匮乏可想而知。这几年政府投入了一千多万用来改善学校的基础设施,增强学校的师资力量,针对图瓦学生还制定了很多特殊政策。曲开老人的孙女额根齐木格就被乡里选送到广州去上学,走之前还和旅游公司签好了就业合同,而且,三年的所有费用全部由乡里和学校承担。随着教育水平的提高,这个隐居在群山之中的游牧部落,终于也有了研究生。2014年,西北民族大学研究生毕业后,斯琴高娃,这个从禾木村走出来的图瓦姑娘,并没有选择去那些大城市,而是带着硕士学位回到了禾木村。
(图为斯琴高娃)
这件事当即引来人们热议和质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研究生,终于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却回到这穷乡僻壤。斯琴高娃有着自己的考虑。她的专业是少数民族语言文学,专攻蒙语,研究重点就是蒙古族图瓦人。回家前,她也曾想过继续深造,为此还专程到北京的研究机构和俄罗斯图瓦共和国的大学考察。“你到底想要什么?只是一个博士学位?”斯琴高娃扪心自问:“不对,我就想保护好、传承好图瓦人的文化!”经过深思熟虑,她知道,圆梦之地不在别处,就在图瓦人聚居的家乡。 “我就决定回来,帮助图瓦人部落发展旅游经济,改变全村人的生活。”斯琴高娃说。这些不仅仅是说说而已,有了想法便要去落实,这位敢想敢做的姑娘,带领乡亲办起了禾木德瓦乡村旅游农民专业合作社,她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家乡的美。
最会酿奶酒的人家
图瓦人很喜欢喝酒,不管男女老少都爱喝,据说,禾木村人均每天要喝两瓶半酒,在寒冷的冬天,奶酒不仅可以暖身,对健康也有益,还能消磨漫长的冬日时光,或许图瓦老人们一个个身体硬朗且长寿,奶酒功不可没。奶酒是图瓦人的生活必需品,在冬天来临之前,家家户户都会酿制奶酒。这种用发酵后的牛奶酿造的酒,酒精度虽不高,喝完不易上头,却会让人腿软,据说这也是热情好客的图瓦人留客的“秘密武器”。叶子的妈妈是全村最会酿奶酒的人,叶子向妈妈学习酿奶酒的方法,但总是酿得不如她,也许只有在长期的酿制实践中,才能渐渐领悟到奶酒的奥秘,这种奥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技巧。
(禾木姑娘在挤奶准备酿奶酒)
“6公斤奶只能酿造出一公斤酒。”叶子家的牛奶不够用,为了帮妈妈完成酿奶酒的心愿,叶子骑着马开始挨家挨户地借牛奶。牛奶准备好了后,要经过至少一周的时间发酵,才能开始酿制。
(叶子骑马在借奶的路上)
烧奶酒的时候,大锅里盛满发酵好的牛奶,上面罩一个具有蒸馏作用的木桶,在木桶上方又坐一口小锅,小锅里加满了凉水。当锅里的牛奶沸腾后变成蒸馏水向上碰到装满凉水的小锅,就会立即冷却凝结成液体,沿着锅底流到酒槽。酿成后的第一口奶酒,图瓦人都会浇入火中,以表感谢与敬重。就像对树木的虔敬一样,图瓦人也崇拜火和水,忌讳往火里吐痰、扔脏东西,忌讳在河水里洗澡、洗衣服、倒垃圾。
图瓦人很重视家庭,叶子高中毕业后曾在阿勒泰某个火锅店当领班,每个月发了工资,她就打给家里补贴家用,后来由于妈妈的贫血越来越严重,干不了重活,叶子便从阿勒泰回到禾木村,干起粗重的农活,但她并不觉得累,反而很开心。
她说,禾木这么美,怎么舍得离开呢,能够陪着家人身边,是件很幸福的事。很多偏远落后地方的女孩都会早早结婚,但图瓦姑娘却对婚姻有自己的选择,她们更愿意陪在家人身边,哪怕将来结婚,也不会离家很远。
被继承的与被遗忘的
叶子的弟弟斯木吉利是个音乐天才,很喜欢唱歌,在村里的学校念书。学校来了个俄罗斯图瓦共和国的老师,斯木吉利便跟着他学起了图瓦三弦琴和呼麦。呼麦是指一个人纯粹用自己的发声器官,在同一时间里唱出两个声部,这是游牧民族在与自然的相处过程中,形成的一种独一无二的歌唱艺术,被选入世界非物质遗产名录。
(斯木吉利在弹三弦琴)
随着国家对非物质文化的重视,很多濒临消失的古老技艺被重新挖掘、弘扬,就像斯木吉利学习的“呼麦”,但还有很多技艺依然面临“后继无人”的困境。图瓦人有一种乐器叫“楚尔”,是用喀纳斯湖边生长的一种叫“芒达勒西”的苇科植物茎秆掏空钻孔后调制而成。看上去像箫,长度约五六十厘米,只有3个音孔,看起来简单,却异常难学。有学者认为,这就是汉朝时期在西域流行的“胡笳十八拍”乐器中的一种。额尔德什老人13岁开始学“楚尔”,整整用了10年的功夫才掌握了技艺,他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图瓦人中唯一能编曲和熟练演奏楚吾尔的民间艺人,也因此被称为古老音乐的活化石。2006年,老人还没来得及收徒弟,就溘然长逝,他的儿子虽然在学习,但技法远未成熟。
随着老一辈的先后去世,很多古老的习俗渐渐被遗忘,虽然图瓦人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很多年轻人也重回禾木村,但现代文明与传统习俗的鸿沟似乎无法逾越。随着旅游业的开发,禾木村原始的生态环境日渐被破坏,大量的旅游建筑拔地而起,喧闹的观光团蜂拥而至,曲开老人最担忧的事情正在发生,当年他力挽狂澜,阻止了禾木河上现代桥梁的修建,但他无法阻挡外来文化的传入。
就像图瓦人的谚语所说:“美丽峰好看,也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旅游给图瓦人带来了经济利益,但也在蚕食着图瓦人的生活。虽然如此,但只要还有斯琴高娃这样的年轻一代选择坚守,以及陆续有婴儿选择在这片土地上诞生,这片“神的自留地”就一定会换一种新颜继续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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