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冬日,青青嫂子的全羊宴,远超预期大幅度提前,于长假后的周三盛大开席。
十一过去没多少日子,一干湖西的同学又频频添酒回灯重开宴了。过从如此密切,足见同学会的空前成功,相见恨晚,惜别依依,同学情笃,堪比金坚。
晚秋的一个晴日,申时正,手机铃响,小千小友来唤搭车。稍作整理我便下楼,从入口处出来,打量周遭,一辆熟悉的小车横在跟前。不经意间,这一幕已悄然重复三次了,面对这情境,我已经习惯透过车窗找寻珑、莲的身影以求确认,可这回却是都没瞧见;心生疑窦之时,小千打开车窗转过头来招呼,紧接着后座窗子徐徐落下,我俯身,近身的同时,不经意打量车内,靠窗坐着一位四十上下的知性女子,白晰的面庞,标致的五官,素里透红的秋装,气度不凡,雍容华贵。
见我进入,和颜悦色,招呼声随即似春风扑面而来;直呼我名,心灵距离瞬间拉近,生分感消失大半;头一回瞧见,称呼不带姓,除非极熟,要不然真的罕见,不管事先有否缘由,我还是惊叹这女子的情商!
我也算反应快,脱口一声:“赵总好!”
你猜“赵总”怎么回答?
“不要叫赵总,一年半后退居二线了,要提前改称呼。”这一回答更绝,象是谋面已久的老友。
“赵总”不是别人,正是珑班长的夫人——赵琴霞。
于是,我和赵总很自然的从《擦肩》开聊,各自赞赏和自谦以后,照例还是回到文中,她说:“第一次见到《擦肩》是从另外的渠道转来的,我看了觉着好,分享到汤家群里,不仅婆婆唐老师看到了,连同“汤家三个如花似玉”的姐妹—似玉、似玫、似莲也都看到了,她们都赞美了利明优美的文笔,因为这篇文章,那顿家宴气氛特别好!”
感觉赵总落落大方,没有醋意,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知道唐老师也看了《擦肩》,我感觉脸上有些发烧,玩笑开得有点大,我总感觉文中调侃似对九十高龄的汤先生有不敬,甚觉不妥。
唐先生小汤先生十岁,杭州城里人,为人大气,性格爽朗,虽人一向长得富态,但语速不慢。在潭头小学任教时,经常打庙山小学经过去湖西,和湖西的蒋霞清先生及我的小学恩师周玉凤先生经常打招呼,那时我念小学,就认识她了。初二时,英语开始兴起,彼时找遍全校也找不到第二个会英语的,于是拉得一手好手风琴的出自杭城名门的唐老师当仁不让成为我们的英语启蒙老师了,二十六个字母和一些音标最早是唐先生教的我。后来,想必是和珑同窗的原因,唐先生一直都认得我,一次在县里苎萝路上碰到,唐老师偌大年纪竟一眼认出我,亲切地叫我名字,令我这位曾经的乡下孩子极为感动!
看过我的文章,一般也不会认为我有多少雅趣,可赵总却不那么认为,她说前不久刚看了一场瓷器的打击乐演奏,演艺精湛,别具一格,演艺人员个个年轻漂亮,周六还有一场,且说:“利明,你这么高雅的人肯定也喜欢这种雅乐的,周六去看。”为掩饰心虚,我顾左右而言他,说了句:“年轻好,年轻有激情。”
虽说我是个一清早以掘地取代锻炼的人,种菜只是表面上的田园牧歌,平日里总是浮躁,静不下心来,这些年事更多,也不知道有多少十年没进剧院了,听到赵总这么高看我,窃喜的同时,好生惭愧啊!
我一向以为,用雅乐来净化心灵的人,在当今时代,实乃阳春白雪,那些人静得下心来,耐得住寂寞,平心静气,毅力非凡,都是高人!没曾想身边也有,珑夫人和表兄周铁峰都是!
顺路接上莲和珑以后,车子一直向北,路过大学城,赵总说父亲当年读诸暨中学,也是清华、北大的料,因为性格中嫉恶如仇的因子中度辍学了,何伟林老师觉得惋惜,反复来做说服工作,但父亲还是壮士一去不复返了,后来当了民办教师,如今年岁大了,心态不知道有多好!珑说:“好在没去念大学,去念的话,他这么爱放炮,一身傲骨,肯定也是个大右派。”
年轻时少不更事,容易冲动,冲动是魔鬼!年轻时是儒家的入世,应该积极有为;人到一定的年纪,经历坎坷,看开了,成为道家的出世;不过人的一生,性格决定命运。
既然都这么熟了,我也就不用斗胆即问起赵总的大名来了,耐心地介绍了琴弦的“琴”和彩霞满天的“霞”以后,赵总一再强调,叫我们叫“琴霞”,不要叫赵总,她说名字是他父亲取的,原来好象不叫琴霞,为避免族中某长辈的讳改过的,原来叫什么,下回问琴霞,这会子我真的不记得了。
名如其人,名字中有琴,琴本高雅,我自然想起古琴,想起高山流水,想起卓文君和司马相如,想起诸葛亮的空诚计。不知道琴霞会不会古琴?姐妹的古筝她恰是极娴熟的,十指穿上专用的指甲,借用家里小朋友的古筝,一长一幼轮番登场,这会子,菊青提议我作诗一首,我想起白居易《琵琶行》里的诗句: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低眉信手续续弹,轻拢慢捻抹复挑。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那一晚,琴霞和小朋友你方唱罢我登场,大放异彩!有并不草根的民间艺术家表兄周铁峰的二胡伴奏,琴瑟和弦,锦上添花,和全羊宴一样,我们同样享用了一场音乐的饕餮大餐!
《擦肩》里的故事倒是真的,但情愫却子虚乌有,是我生拉硬凑的,串连故事的我,故弄玄虚,为的是搏人眼球;但既然号称珑的“擦肩”难免引起赵总的好奇,恰如菊青的孙女说的“今天终于见到许利明真人了”一样,赵总也和《擦肩》的女主角们一起彼此真人秀,赵总那晚在盛宴的后半场专门和“擦肩”们会谈,一个个的确认,会谈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
作为作者本人,我感觉赵总对《擦肩》还真是细细阅读的,因为当赵总问起擦肩人数时,都说只有两位,唯独赵总和我知道有三位。
想必是有用意,赵总还专门让我说出文末的总结陈词:凤既不是珑窗前的白月光,莲也不是珑心头的朱砂痣,更不用说同桌的梅是珑的什么了,惟有琴霞是珑心心念念的妻。